楚雩神情微变,眉头一拧,问:“你不杀谁?”

    聂淑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瞳孔骤然收缩,似是十分害怕,扑上来抓住聂远征的肩膀,狂叫道:“远征,远征,我杀了,我已经杀了!”

    聂远征苦笑着拉开她,“长姐,你是金吾卫聂轲的女儿,不是杀手,你没杀过人,好不好?”

    说着,哄着她回自己房里去,“走,回房间去,快去。”

    聂淑目光呆滞,嘴角淌过几丝涎水,脚下朝西院挪动去,口中依旧念念有词:“爹爹,不嫁,嫁他,踢我,打我……不杀!爹爹!我不杀!”

    “两位莫要见怪,大姐的疯病有些时日了,整日不是躲在房间里捣药,就是跑出来说胡话。”聂远征解释道,“大姐也是可怜人,在闺阁中时也是精通医术的聪慧女子,却遇人不淑,嫁了一个不知疼惜妻子的丈夫,整日对她拳脚相加,把人活生生逼成了这副模样。”

    “咔擦”一声,棠槿手里的细毛笔应声折断。楚雩见她脸色陡然阴沉,便知她是为聂淑的这般遭遇心中窝火。他手肘轻碰棠槿的胳膊,棠槿却抬腿在他右脚上踩了一脚,合上文卷不再动笔。

    “牧堇兄弟,这是……”聂远征诧异道,“对了,这都要晌午了,怪我一时走神忘了时辰。走,随我去东院伯父那里用午膳吧。”

    聂远征领二人到了侯府东院,仆从恭敬地行礼问安。刚入客堂,便听聂平遥呼道:“殿下,终于把您等来了。”

    楚雩微微颔首,道:“聂侯不是甫从朝中回来吗?”

    聂平遥干笑道:“确是,确是。不说这些,来,快请太子殿下入座用膳。”

    一众婢女围上来,将楚雩一行三人领到摆满山珍佳肴的方桌前。聂平遥待三人入座,笑道:“今日殿下前来,没有什么能为您助兴的,老臣特意让小女准备了琴曲一支,还请殿下莫嫌简陋。”

    聂平遥说着,抬手拍了两下,后堂闻声走出一个女子抱琴而出。这女子一身白衣,仿佛天山雪莲一尘不染,肌肤亦是轻盈雪白,螓首蛾眉,身上有股淡淡的药草香气。只是美则美矣,她的面色却冰凉淡漠,拒人千里之外,像是落在梅枝上的春雪,香气幽然却寒意料峭。

    “小女聂寒筝,拜见殿下。”

    聂寒筝走到楚雩身边深深行了一礼。

    “请起吧。”楚雩淡然轻声道,却没有上前的意思,“侯爷,聂统领刚刚辞世,我们若在此弹琴作乐,是对死者敬意有失。”

    聂平遥喉头一紧,支吾道:“这……毕竟东西不同院,也不用太过拘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