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未现,天地灰蒙仍在混沌中,京城街头巷尾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大街小巷奏响“雨停啦雨停啦……”的欢呼,犹如地动山摇的气势迅速点燃城中万家灯火。

    自八月初延续至今的连绵秋雨终于停掉,贼老天终于放晴了!

    很快整个京畿引动狂欢,万千烛光照亮混沌天际,英王府的大小院落也争先恐后亮起,流光小筑的庭院里同样充满手捧蜡烛的奴婢们在竞相欢庆奔走,只是世子爷和姨娘未醒,没谁敢扬声欢呼,只能压住声响偷乐。

    值夜婢女绿岫走到内室前禀告雨停放晴的好消息,稍候片刻没收到回应要禀告第二遍时内室屋门忽然被推开,霍灵渠问:“雨真停了?”

    “是,姨娘,奴婢们还都在院里呢。”

    霍灵渠拢拢披风往明间走,走到主屋廊檐下,看屋外好像真的没雨,她又伸出手臂试,半响没触摸到丝毫水渍,她高兴地裹好披风快步返回内室。

    她挂念桑柔迫切想看见活生生的妹妹,可晏霁之总敷衍她,天放晴总能出府了吧。

    “你病愈了吗?调养才几日,天天闹要见妹妹,你和莫行首难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老天爷连续下雨已经多久,城中多少寻花问柳的男人都憋坏了,莫行首没空。”

    “正是因此,妾身今夜才更要出府,且妾身调养五六日深觉病情好了许多,不碍的。”霍灵渠放下纱幔后掀开锦被,靠进他怀中恳求:“见不到妹妹,妾身心中难安反倒容易心思郁结、于我养病不利,世子就答应了吧。”

    晏霁之调笑:“起初还劝我莫留宿,没隔两日就派婢女请我回来过夜,倘若我再拖几日,你还预备在病中就陪我赴巫山吗?”

    “世子何尝不渴望亲情?您应当明白妾身的感受。”霍灵渠娇柔而肯定的断言刚出,晏霁之就好整以暇问:“我怎不知,何以见得?”

    “您厌恶以唇相触,可我们燕好时您也曾主动吻过妾身,世子有印象吗?”霍灵渠仰头,眼眸泛起浅浅温情,淡淡笑意素净,明明谈房事却有不染纤尘的美:“偶尔情到浓时,您会像新生的婴儿般闹着要喝奶。”

    一瞬间的狼狈令晏霁之几乎想躲避她温和却犀利的视线,枕边人的恐怖或许就在于此,她能在最不经意间在你根本没有防备时戳穿对方自认为无懈可击的完美伪装。

    晏霁之稳稳心神,自若而笑:“没想跟我一生,此言,流光不觉得很伤人吗?”

    “既然渴望母爱,为何事事都不愿意顺你母亲心意?”霍灵渠垂眸,低低道:“至少你母亲盼你早日娶妻生儿育女没错。

    有些妇人三十岁出头就做祖母,而王妃已经四十多岁,比你小九岁多的庶弟都娶媳妇了,你还拖着既不愿意娶妻又不愿意生养庶出儿女,能怨亲娘不给你好脸吗?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世子既然有心又何苦?”

    “记忆中父母也曾有过几年琴瑟和鸣,在我七八岁时他们渐行渐远,初以为是父亲太过偏宠妾室以致失掉分寸,经事多才懂是母亲心向娘家已忘掉立场,竟把娘家置于自家前,妄想拿晏家填补好助佟家扶摇直上。”